阅读建筑,我们赏析了什么?
城市可漫步,建筑可阅读,美好愿景底下,藏着怎样的心理密码,映射着怎样的审美心态?日前,“汇讲坛”,以“建筑,是可以阅读的”为题,云集海派作家朱惜珍、电影导演程亮、青年画家罗陵君、学界大咖李翔宁,展开了一场关于“建筑可阅读”的跨界对话。阅读建筑,我们究竟读到了什么?或许是记忆,是风格,是想象,是时间,是这座仍在生长的城市,曾经的轨迹,今日的容颜,和对未来的期许。 在朱惜珍参与撰写的《武康路》一书中,记录了武康路63号,《华美晚报》总经理朱作同的家。作为当时上海唯一一家宣传抗日的报纸,负责人朱作同44岁时不幸遭遇暗杀,留下曾经生活优渥的妻子,一个人带大5个孩子。出乎朱惜珍意料的是,当她走进这扇门,想要寻找往日痕迹时,遇到了仍居住在此地的朱作同女儿。美霞、美春打开尘封往事,武康路63号不再只是网红马路上的一个门牌,一栋房子,他承载着一个家族的命运,每个人都是鲜活的。 美春后来特地带着书,到惜珍讲座的现场请她签字。当晚,她的侄子、朱作同的第三代要飞去美国,她要把书带给他,让他看看爷爷当年的景况。朱惜珍说,当时非常感动,建筑是可以阅读的,走进去就阅读了她的前世今生。而因为这样一种文本记录,武康路63号得以让更多的人阅读。 导演程亮的一句“头顶上有梧桐树的地方才是上海”,在网上引发巨大反响。南京、杭州的网友表示不服,这句台词出自他执导的今年点击量已经超过9亿的一部网剧《上海女子图鉴》。程亮说,可能很多城市都有梧桐,但上海的梧桐是有配套设施的,它跟边上的里弄、洋房都有组合,更重要的是里面的居住者,他们的文化底蕴和他们的故事。 程亮和老房子的因缘,可以追溯到大学时代看的一部片子,那是执导了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的导演程耳的作品。影片里有个武康大楼的镜头,当主演徐峥走过那个路口,当时还是大一大二的程亮,瞬间被这个画面震撼。这个影响微妙地反映在了他拍的毕业作品里,其中有一场女主角从国泰电影院经过的戏。 “我们是跟上海的建筑一起成长的,可是她比我们时间长,它见证了我们的祖辈、父辈、我们这一辈,甚至还会见证我们下一代的成长,这些房子收集了太多记忆。”程亮说,很多人认为上海人那么执念地拍老洋房、老公寓、老马路,是不是格局比较小。他认为上海的文化气质就是中西合璧、海纳百川,其实是大格局的东西,越表现自己,越拥有世界。 在柯灵故居对公众开放以前,罗陵君就有机会进入。煤气灶、洗手台、水龙头,日常家居最有烟火气的这些,吸引着他的目光。“我看到有光进来,我在画的时候就在想,柯灵那个时候可能跷着二郎腿,手上拿一支烟,坐在那边想下一步的作品怎么写。柯灵在想的时候,他太太可能来叫他吃饭了。这个东西很有意思的,如果你仔细观察,这个写字台还可以翻上去。我画的时候要表现这种光打进来,好像柯灵就在我旁边。” 同样是和老房子“幽会”,朱惜珍要的是关键人物的真实故事,罗陵君想到的是,每一扇钢窗,每一个水磨地坪,每一扇门,当推门进去看到光影、看到扶手的时候,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故事。海明威说,露出水面的是八分之一,还有八分之七在水面之下。罗陵君说,他的阅读,就是用画笔讲述城市故事。 在资深策展人、上海当代建筑文化中心馆长李翔宁看来,建筑或有风格之分,但未必存在阅读价值的鄙视链。 老洋房可阅读。这些看似破落的城市里弄,跟乡村一样,有着非常贴近日常生活的气息,这些景象在上海会越来越少,“这是我们需要珍惜的地方,也是我们需要反思的一点。” 他认为,一个城市要安全,不是说装了很多摄像头,而是有人在,有人热爱这个地方,他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家,他对这个城市空间有责任感和认同感。这些空间有很多日常的功能,比如弄堂口大家聚集聊天,还有小的理发铺子,在城市改造中,这些可能都没有了,消失了,变成新的高楼大厦。“她可能不是上海的标志性建筑物,但她也是上海的DNA”。 (来源:徐汇报 记者 张文菁) |